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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壹读马昌博:媒体不要丢情怀,但请丢掉矫情

来源:传媒大观察 | 作者:唐瑞峰 | 2015-12-28 10:09

除了壹读,马昌博也畅聊了他对新闻理想以及对当今媒体形势的判断,一起来跟着观媒君涨知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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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读CEO马昌博


近日,观媒(传媒大观察)独家对话壹读传媒CEO马昌博。除了壹读,马昌博也畅聊了他对新闻理想以及对当今媒体形势的判断,一起来跟着观媒君涨知识吧。


文:唐瑞峰\观媒


放弃杂志:如释重负 欢欣鼓舞


背景:《壹读》杂志2012年8月6日创刊,被誉为“国内最具互联网思维的杂志”,今年2月,壹读传媒放弃仅仅运行不足3年的《壹读》杂志。


观媒:相对于很多杂志被迫停刊,壹读选择主动放弃杂志,你觉得庆幸吗?


马昌博:谈不上庆幸,去比逃离一个灾难地或者说比更差,这个是毫无意义的,我更开心的是我们选择了一条基于“信息可视化和内容解释力”新的视频和新媒体的方向,这个我是很庆幸的,找到一条自己的路。


砍掉杂志,这没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本来就应该逃离。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应该砍掉,只不过是有些人想砍砍不掉,比如体制和员工,有些是砍掉不知道干啥。砍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在砍之前和砍掉后找到一条新路才是值得庆幸的。


观媒:放弃壹读杂志,你有过失落感有没有?


马昌博:如释重负,欢欣鼓舞。 这本杂志是我看到它起来的,有失落,但没有痛苦。比如你生了好几个孩子 ,有几个孩子没成才或者因为各种原因送人了 ,总之会有失落,会有淡淡的哀伤,但是99%以上是如释重负,欢欣鼓舞。


观媒:结束纸质版以后团队有什么变化?


马昌博:结束纸质版是很早就开始做的事情,大概是在14年4、5月。


结束纸质版在我印象中是不约而同的想法,停掉纸刊在当时看来是大趋势,但是依然给人一种“壹读不行了”这样一种印象,我们不想给大家造成这样的印象。第二,编辑部要裁撤,人员的消耗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当时就提出了分两步走,定了一个计划:


第一是,把双周刊变成月刊,降低出版频次,杂志本身也缩减了相关采访比例;


第二,在这之前,我们把相关的人员进行分流。之前我们成立了视频部,是新媒体下的一个小组,杂志部门为视频部门服务,视频部门做选题,杂志部门开始为视频生产选题。


观媒:结束纸质版后,如何解决读者忠诚度迁徙问题?


马昌博:纸质读者大部分都是新媒体读者,新媒体的读者经常会在微信上做出沟通和反映,他们喜欢跟壹读君发生一个联系,这是杂志做不了的。


我们的新媒体在13年初就已经开始做了,我们之前的杂志是充分新媒体化的,你可以在杂志看到订阅壹读微信等等,其实,几乎绝大多数杂志的用户都是新媒体的用户。


总的来说,我认为,第一,新媒体打开无成本,读者不需要成本付出,很快我们就有了相对比较庞大的粉丝量。


第二,新媒体本身可以有互动,读者可以与壹读君建立联系,所以我们有很多忠诚的粉丝。曾经有粉丝通过微信告诉我们,壹读杂志只能在当地机场买到 ,他每两周要开车1个多小时到机场去买 。


工业标准生产高质量平均分


背景:壹读传媒的客户遍及IT 、金融、 汽车、 政府以及创新公司。目前壹读传媒的业务在视频、微信、 媒介综合服务、 App、微信代运营均有涉及 ,也负责一部分创新型公司内容投放。


而壹读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内容生产系统,这套体系就是创意的标准化、生产的工业化。马昌博举例说明壹读视频制作的“工业化标准”:文案必须精准,撰写者要用调查新闻事件的方法调查知识;视频时长不能超过4分钟;每个视频必须有15个笑点;语速固定等。


观媒:在你所有的客户中,你觉得你吸引政府客户的优势是什么?


马昌博:过去的十多年中,甚至说在过去的3、4年中,政府有一个非常大的变化,新媒体的发展使过去这套老的文宣体系已经不能支持政府的宣传策略了。这个宣传野心包括对内也包括对外。政府追求的并不仅仅是传播,政府对于“说服”越来越重视。这种情况之下,你想做一个创新的产品,你必须找一群创新的人,一群过去的人是没法做一个创新的产品的,管理部门和高层对于新媒体和网络发展的判断远超我们的想象,远超我之前对政府的了解。


而信息可视化产品的公司也很多,但他们都不是内容生产者,只是技术生产者,只会做动画 。比如你解释一下“一带一路” ,它们解释不了,但壹读是一个创意公司,也是一个媒体公司。


比如我们和腾讯一起出了一部视频解释“互联网+ ”,阿里巴巴上市之前也是我们做的视频。其实不管是政治术语,还是政府政策,还是一个公司,还是一个产品,我们都可以解释 ,这是我们核心能力。


政府在业务上是一个非常专业的人 ,在业务上我们是一个共同体, 相互探讨 ,我们的出发点一样都是把事情做好 ,怎么做普通公众喜闻乐见的传播形式。相互的合作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次失手,甚至是超出预期 。


观媒:可以谈一谈你的创意团队吗?


马昌博:前期的话,我参与了团队核心问题之表述,仙子实际上参与越来越少,因为我们的团队越来越成熟。


我们的内容梯队非常成熟,层层把关机制,包括90后、80后和70后。我们有最具核心竞争力的培养机制,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三个变成一群。


我以前在南方周末做编辑,负责考勤打分。对于壹读来说,我们有重要的评价标准。


金融、时政等各种不同类型的视频每个季度都会挑出一个“标准件”,所有新的视频都是和它类比。我们建立了一套产品标准:创意标准、传播标准、制作标准,这批标准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会创新,培训也规模化,反反复复进行这个过程。


对于一个机构而言,我们保证每一个客户和产品是高水准的平均分,我的模式团队才可以复制,我们才可以进行工业化生产。


壹读是老男人的幽默


背景:有媒体人这样评价壹读,很多时政媒体装成自己是官员一样皱着眉头说,中国应该往何处去;很多财经媒体装作自己是经济学家皱着眉头说财富到底怎么了;很多文化类媒体装作自己是哲学家问人类到底怎么办。而壹读,是和读者一起对这三类媒体说“呵呵”。


观媒:“壹读君”跟壹读的粉丝有着怎样的关系?


马昌博:壹读君跟壹读的粉丝不是一个教皇和一个教众的关系,而是一个知识共同体。我们希望我们的粉丝是有判断有见识的,他们相信壹读君不是单纯的喜欢或者迷恋,而是觉得壹读君是值得信赖的,他们也可以对壹读君提出质疑,如果他们不提出质疑,我们永远不可能继续往前走,就跟两口子结婚一样。今天,我们结婚了,这不是一个终点,这是一个起点,这是另外一段旅程的起点,接下来,我们要不断相互的适应对方一起往前,在彼此适应的过程中彼此都变成比彼此更好的人。


在过去的几年中你会发现壹读和他的粉丝形成了一个知识共同体和情感共同体。我们后台的小孩,一直在微信上与读者的互动,我们的评论经常破千条。


而壹读为了保持其风格,拒绝过很多客户,诸如p2p、保健品和药品等,甚至有一次对方把钱打过来,壹读把钱退过去。对方坚持不改(文案),壹读继续拒绝发表 。壹读不会因为一个公关公司而改变一个媒体的风格的,这是我们的精神之一 。


观媒:如何理解壹读“轻幽默 有情趣 "?


马昌博:轻幽默并不是说相声,并不是强制的去挠痒痒,而是会心一笑,并不是哈哈大笑 ,轻幽默是有修养的表现,克制本身是一个成熟媒体基本的基因之一 。


我们以另外一种姿态,不是一个教导者,而是一个伙伴,且是一个知趣的伙伴。很多人说壹读很逗,其实并不是逗,壹读是老男人的幽默。


不做系统 做内容插件 


背景:逐渐探索下,如今自成风格的短视频成为了“壹读”的拳头产品,除此之外,壹读旗下产品还包括壹读百科、壹读新媒体等。


作为新媒体排行榜上的百科“大号”,壹读以“有知识,有趣味”的方式解读枯燥的新闻信息和百科常识,赢得了众多城市年轻知识群体的青睐—这是壹读的定位受众。


观媒:壹读未来有什么发展规划?


马昌博:对于壹读而言,我们要做的内容插件 ,而不是做系统。做系统很费劲,做不起来,系统未来是一个寡头政治。对于壹读而言,对外我就算一个系统插件,我可以插到所有的系统中去,因为我内容好。所以系统要给我一个良好的传播渠道,通过一系列协议保证我的传播。而壹读对内也是一个生产系统 ,不管是做视频也好,微信也好,我们有自己的UGC和PGC。


壹读已经活了3年了,如果不做大的改变的话,壹读顶多还能活3年,现在我们的视频卖得非常好,当一个产品大多数人开始认可的时候 ,它就已经到了成熟期,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当一个东西如日中天的时候,你一定要考虑它没落的时候怎么办。我们设置了新的职位,叫首席创新师。未来移动互联网信息传递的主要形式就是视频,而不是图片,图文支撑不了那么大的新闻量了。


而在移动互联网下,木桶理论是失效的,不是弥补你的短板,而是将你的长处发挥到极致。


纸媒的死亡才刚刚开始


背景:2015年云南《生活新报》创办17年后正式休刊;《上海商报》于10月1日正式休刊,创刊至今已有30年的历史;湖南的《长株潭报》也休刊了。与此同时,传统媒体也纷纷打造 " 两微一端 “或者”借船出海 "与其他平台合作。


观媒:你对当前传统媒体现状如何看待?


马昌博:中国这么多传统媒体死掉,我觉得只是刚刚开始。市场化媒体第一批死掉,那是因为他们可以死,其实接下来中国死掉是大批在报摊上根本看不到的媒体——是一种崩塌式死亡。


其实,有一部分行业报会过得特别舒服。首先,它的垂直行业影响力足够大, 第二新媒体转型做的足够好,第三活动本身过去几年已经做起来的,可以活得更好。其他大部分的行业媒体真的是走向死亡,这东西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商量的,行业媒体比市场媒体更极端地两极分化。


观媒:你觉得都市报、晚报未来如何发展?


马昌博:我觉得纸质报纸不必停,可以把纸质报纸战略主方向变成战略附属品,可以变成一个小众的存在。这个小众是什么了?这个小众是满足党政需求,满足一小部分对它有需求即可。


我觉得并不是说纸媒一定要死,我们所说的纸媒的死一定是打引号的。纸媒并不是你的主战场,战略重心并不是一切都围绕它转了。什么东西是最能够占领最广大战场 你就把它作为主战场,纸媒很显然不是嘛。在这种情况下,你顺势调整,让新媒体成为你的战略重点,一切围绕新媒体转而不是纸媒转,这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吗,不这么干才天理不容 。


想想我们最高层的宣传吧,大家关于最高层的信息是来自于《人民日报》吗?包括范围更广的的年轻人获取信息可能是来自于无数的微信公号,来自于学习小组、侠客岛等等。当你看到最高层这样做宣传的话,显然下面也会开始有变化了,其实我认为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观媒:你觉得壹读的模式可以复制到其他媒体吗?


马昌博:复制是一个特别复杂的词,商业思维可以复制,按照公司的逻辑做公司,挣钱的项目做,不挣钱的项目停掉。关心现金流,关心利润率,关心成本,关心未来的趋势,而不是关心情怀。我对情怀这个词并不反对,很多人借情怀的名义反商业逻辑,我觉得这不叫情怀。


情怀不丢人 新闻不止监督


背景:传统媒体人今年继续出现离职潮、转型潮,《第一财经日报》总编辑秦朔、《都市快报》总编辑朱建等相继离职。不是转场新媒体,就是加入创业潮。与此同时,新闻网站高管辞职也屡见不鲜。


观媒:你现在看这些纸媒同行,你是什么感觉?


马昌博:市场化媒体有生有死很正常,中关村每年天那么多企业生生死死也没见过人家唉声叹气,为什么你媒体死掉就成了一个多大的事?这本身就不叫事。但你们可以表达哀伤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都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企业生生死死很正常,可以哀伤,但没有像媒体人这样矫情的哀伤,不过矫情也是你的自由。我对于坚持在做媒体的同行我心生敬意,我始终认为情怀并不丢人。


观媒:你如何看待新闻理想?


马昌博:新闻理想说的太窄,一提到新闻理想就是舆论监督,我们与罪恶作斗争,正义爱心良知,这个有错吗?这个没错,但它也不算全部。我并不认为自己没有再去实现新闻理想,只是实现的是信息与建设相关的理想 ,也可以理解知识——我们是可视化知识的传播者。


我会越来越认为,知识越来越重要。其实做了那么多新闻做了那么多个案比如腐败、矿难相关的调查 ,揭露那么多罪恶,目的是什么了?目的就是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就是人治不如法治,只有制度才能控制腐败 。


而应该建立什么样的制度了?民主是必须的,不管是西方的民主还是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的民主。


做了那么多矿难,是为了什么了?善知,不要带血的GDP。政府发展经济的前提是什么,发展经济不能以损害环境为前提。


我们无非讲的就是政治逻辑、经济逻辑 ,而现在我把这些东西见识告诉你。除了舆论监督报道外,我认为通过信息、知识的传递也很重要。趣味是什么?是生活的一部分,成为你的伙伴陪伴你。


第二,我认为现在是信息越来越多。信任越来越少的社会,这就是信息爆炸所造成的一个后果。比如关于救人到底应该怎么救,百度百科上面各种不准确,不严谨,信息接受成本如此之高。


我认为,接受知识成本最小的方式,即通过视频。看文字,你要理解它逻辑严密,看图片,中国人不太习惯。


视频分为实拍视频和动画视频。实拍视频信息传递量低,实拍视频本身不能传递信息,它是在讲故事传递感觉,可以做宣传片,不可以做解释片。而动画视频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同样的3分钟,它的信息量特别大,这也是我们壹读视频如此受欢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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